蓝黑白金与内心的歧视恶魔
刘彪
最近两天朋友圈被一条裙子刷屏,因为不同人对于光线的不同敏感程度,面对一张图片,会出现两种视觉效果,一种为白金,一种为蓝黑,亦或者发生变化。
出现这种视觉的差异的原因我并不能给出专业的解释,但是其中发生的现象却觉得颇有意思,这可以从每一个人朋友圈状态的变化说起。
“别骗我,请告诉我不是唯一一个白金”
“请大家不要歧视我”
“哈哈,看到下面这条科普文了吗?75%都是白金,待我戳瞎你们的蓝黑狗眼!”
当一个人刚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是一种惊讶与好奇,再问了几个人发现自己是唯一的不同的时候就出现了一种恐惧和害怕。
这种恐惧终结于两个结果,一是宣传质量优势论,比如蓝黑的少数代表着更好的光线感知能力,二是找到数量优势,当更多的人和自己一样的时候这种恐惧渐渐地就转变为一种洋洋得意。直至最后发现势均力敌,一场闹剧方才终止。
其实孰优孰劣并不存在,关键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的认识区分出了少数人和多数人,而多数人表现出的快感与优势感,这就是社会中歧视的出现。正如大家看到的,歧视常来源于多数人或者强者,多数优势者自动把自己定义为正常人,而产生少数派是不正常的认知。
歧视原来是我们每个人心中常驻的恶魔,然而只是当歧视造成了其他非常严重的后果的时候往往才被我们意识到,譬如持续了几个世纪的黑人歧视、同性恋歧视,甚至残障人歧视。随着社会的进步,人性的提高,对于逆来顺受伤害的容忍度降低,我们会自发抵制更多的歧视,所以才有指责春晚拿矮个子和剩女插科打诨,因为我们开始明白少数有发声的权利,弱者有受尊重的理由,但是当生活中的我们遇上的这类人的时候,你的心中是否也有一丝“大多数”的窃喜呢?
我曾经以微思客的摄影师身份帮助北京706青年空间拍摄中国性学第一人潘绥铭教授,那时候他因为“科研资金使用不明”2级教授降级正处于人生低谷,但是潘老师依旧乐观还开玩笑:“你知道,在红灯区开发票是很难的!”
潘老师穷其一生从事性社会学和性别人类学研究,他说小姐也是人,对她们进行的研究,也必须是在平等和尊重的基础上进行。
由于中国的性保守传统,性学研究在中国也成了少数派甚至不入流的学派,当他带着他的男学生和男性研究员出入红灯区的时候,招来的只是学界和身边人的谩骂和嘲讽,当然不得不承认很大部分来自男研究员的女友和妻子。
潘老师曾说了一个“知识的光谱”,我记忆犹新,他说报考他的研究生,都要向他们询问知识的广度和研究的深度,研究的深度往往决定了研究的成果,知识的广度则成为了能够正确认识这门学科的基础,每个人的知识都是一道光谱,有的是五彩斑斓的,很多人的色彩则过于单调,大家过于爱慕那些鲜艳的色彩,但是多彩的世界才是知识的全部,更重要的是还有很多大家甚至看不到的色彩,大家以为是不存在的,那就是知识光谱的局限,除了肉眼可观的颜色不要忘了还有紫外线和红外线。
我们自以为够先进就远离了同性恋歧视,自以为够文明就远离了种族歧视,但是在知识上在学科上却也产生了歧视。
现在很多人以多数人的视角揣测色盲看到的是黑白色,其实除了少数以外,色盲也看到多种颜色,只是和大多数人不同罢了,他们的世界也是丰富多彩的。然而由于色盲是少数派常常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像我国的交通法规错误地认定色盲者是无法正确辩认红绿交通灯,色盲者必须终生禁驶,严重剥夺了色盲者驾驶机动车的权利,对“色盲”缺乏科学的、客观的评估分析。一些发达国家早就建立了更好的制度区分了全色盲和其他色盲进行了更加科学的区分,使得大部分“色觉异常者”获得了驾驶机动车的权利。有统计显示我国男色盲率为4.71+-0.074%,我国女色盲率:0.67+-0.036%,但是这数千万色盲患者却由于社会压力和自尊极少向他人提及自己的缺陷,更别谈维护自我权利。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不让他做并不是歧视,一个人可以做到你却以多数人自以为是的心态揣测他、禁止他就是歧视了。
猫狗具有夜视的能力,马看动物是平面的,鸽子能够区分百万种颜色,蜻蜓看什么都是慢动作,或许色弱的人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世界也说不定呢。
每个有着歧视心理的人,都应该扪心自问:“我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吗?”
★本文经作者授权由微思客推送。作者刘彪,中国政法大学法与经济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北京706青年图书馆负责人,微思客WeThinker摄影师、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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