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那么热，何不裸体？

颜志豪

前段时间炎热非常，有朋友突然问我，你说天气如此炎热，大家为何要着衣？这一问便触及人类是怎样从光屁股的原始社会变成着衣的文明社会。我们大概会认为这是跟人类的文明有关系，而在不久以前，我们可能还将街头裸奔看做不文明甚至变态失常。而每年举行的裸体骑自行车游行，旨在呼吁减少污染，环保诉求的裸体运动——more ass less gas——却在发达文明国家举行，而在不那么“文明”的国家反而有所遮挡，在中国湖南更是加了一层彩绘。这岂不是文明社会中的不文明行为，而不文明社会反而对裸体这种不文明行为更加少见。

 这里的问题似乎告诉我们，文明并非穿衣唯一理由，毋宁说，它可能是着衣的某个动因。当然，着衣用于御寒也是动因之一，但这在夏天当然也就不恰当了。不过，在不少人看来，衣着还是体现品味以及展示魅力的方式。听说，古人交朋友，第一要义是看他穿着是否整洁，设想在前现代要图个温饱都是大问题，谁还讲究体面，除了那些有身份之人。而人类演化到现代中，整洁已早已无法判断个人的阶层位置，而衣着也不是衡量个人社会地位的唯一方式，即便如此，若某人一出场LV皮鞋，古驰丝巾以及香奈儿贴满全身，你也不禁狐疑其来头。而对于大腹便便的暴发户们，一条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皮带勒住啤酒肚无疑可以扬长避短，让先天不足以及审美缺陷遁匿。

裸露与观看

近来诸多国家的裸体游行中不乏为女性呼吁平等，露乳运动。凭什么男人能够普遍的裸露上身，而女生上半身裸体却被看成极不正常。以裸体为手段，实际上这是要故意引起公众的反感，刺激大家去反思这个事情存在不平等，而我们需要因此而改变对妇女的歧视。当然，宅男们不是所谓的卫道士，站在道德制高点而批评这些裸露伤风败俗，那么你也有可能借此游行欣赏裸体的优美。听说古希腊的奥运会都是裸体的，虽然女性是无法参与却也可以欣赏那些人鱼线美男子在田径场上自由裸奔。于是有人感叹，现代的奥运会要是能回复“古典传统”那该多好啊，除了女子沙滩排球外，寂寞的屌丝们就可以有更多选择。

不过，如此一来令人纠结的问题旋即产生：假如以裸露为手段来表达诉求引起具有歧视人士的反感，那么这种反感对于那些喜见乐闻的人来说，似乎就没啥效果了。

其实，在不同国家以及不同时代，民众对待裸体以及裸露尺度也各异。网上有张穆斯林女性选美的恶搞图片，图中参赛者们只露出了眼睛；而三点式泳衣对于老美来说却不是问题；至于公开露乳，对于大多数中国女性来说，这尺度就有点大。我相信不少女生会觉得为平权诉求而露乳有点“吃亏”，特别是有诸多猥琐佬期待着你的裸露的情况下。而这却不会成为半个世纪前朝鲜女性的顾虑，因为在日本未入侵之前，那里流行露乳的风俗。这可能跟性开放与否并无关系，但跟性心理却有很大关系。水浒传中有个细节，西门庆幽会潘金莲，西门公子故意将筷子抖落餐桌底，以此近距离打量潘的三寸金莲。从西门公子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那双扭曲变态的小臭脚让他魂牵梦绕并最终驱使他将武大郎毒死。而这对现在的男生们来说绝对难以想象。不过，现代人对大乳房的嗜好跟古代人的“小脚情节”又有何差别呢？

裸体是天然的合理诉求

排除上述情况——一方愿脱一方愿看，有人还关注另一重要的问题：公开裸体是不是权利？假如是一种权利，那么你那些不愿意在公共场所看见的裸体的人就不能以此反对，更不能借此要求社会禁止公开裸露的行为。这也就是说，即使这样做会让你不舒服，但这是我的权利范围，脱不脱在我自己。因此，我们就可以宣称，每个人具有公开裸体权。

但这样说，有点怪。我们毋宁说，公开裸体属于个人的行动自由。然而，放眼各国，似乎没有多少国家的法律肯认这种行动自由，不只没有，反而大多数强行制止。这种制止似乎意味着在法律层面，我们并没有承认它是行动自由的一部分。奇怪的是，我们又同时对那些以裸体表达某些政治诉求的行为很同情，甚至表示赞赏。实际上，在我看来，从原则上讲，任何行为只要没有事实或者潜在侵犯他人的可能，都是每个人的行动自由。而反对公开裸体不外乎引致反感，而我们知道道德推理中，单纯诉诸这种情感反应是没有任何理论效力的，因为针对同个事情，往往总有不同的态度。而真正能够为人共同接受的只能是这些态度背后的理由，从目前大多数民众对裸体的态度上看，我看不出这跟三十年前流行的“喇叭裤”反感有任何本质差异。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公开裸体是个人自由，但这不意味着暴露狂可以穿着军大衣跑到女性面前的随意放肆，毕竟公开裸体与性骚扰有根本的不同。

最后，我们当然也可以基于其他理由批评某些具体的公开裸体。我们可批评街上顶着大肚子的傍爷不雅，我们也可以批评那些在广场放响屁的人没礼貌，诸如此类，但大都跟道德批评没有关系。

★本文经作者授权由微思客独家推送,首发于“微思客WeThinker”微信公号（wethinker2014）。如需转载，请附上本说明，并附上本网页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