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新的起跑线——一个JD新生的自白

图/文 张倬贤

本着“尽量不要抒情，客观重于主观”的宗旨，本篇以干货为主，希望各路读者都可以从一个个生活记忆碎片组成的故事里面得到对自己有价值的“砖头”。作为一个大陆本科，先前没有长期的留学经历，希望这些构成了笔者在美国法学院留学生涯“from zero to one”的“砖”可以成为你们明天的“玉”。

我任性地认为故事的开头应当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2011年的春节寒假，在一个不太拥挤却暖暖的教室里。外面，北京的夜空是灿烂的新年烟花，里面，却是播撒着一颗颗名为美国梦的火种。我就坐那个教室里。和其他年轻的战友们都知道，这将会是一条最艰辛的留学之路。

“美国把人类送上月球，并不是因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恰好是因为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才去做”。这是印在那年LSAT指南前页的一句话，美国航天局发言人当年说的。 我们中国这一代的有志青年去美国这个全球法治文明最好的国度读法学院，和美国人精一起考他们的入学考试，和一圈老美一起学他们都倍感煎熬的law，也是如此。准确的说，不仅如此，我们已经正在还将比他们做的更好。

时间一晃就是四年，师妹成了学姐。。。。。来，让我们毫不犹豫地将时间翻到2014年的夏天。

(一) 法学院开学的那一天

今天是开学典礼。小伙伴们纷纷发来祝福。美国各个法学院在开学典礼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风情。

Reading is required already from the orientation, so as many US law schools. Please be calm, your JD journey starts right now.

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得卖个关子。美梦的开始还是留给有机会身临其境的后来者吧。说不定你们可以去花园果园种地除草，参加个舞会酒会晚宴神马的，各种形式规避reading，且不是就赚到了。

在这一天你可以用各种方式给自己一种神圣感和使命感，比如好好打扮一下（女）穿个正装（男），回想下追梦的初衷。其实类似的心灵意境再现和自我激励，是一路伴随着我的。

“This journey is so wild that unlike anything you’ve ever experienced, packed with thrills, chills, and probably a few spills. Being a 1L will challenge you like you’ve never been challenged. Almost all the habits you used to be comfortable with have to be reconstructed. Law school and a law degree offer the potential for great rewards, but at a cost. The first year of law school will be one of hardest years of your life. Three months go like three years, it will profoundly alter the way you think, view, and interact with the world around you, in ways both good and bad.”

开学典礼之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就要正式上课了。

（二）法学院的教材和书籍

美国法学院的教材（casebook）都很贵重，是的，又贵又重。贵，平均一本200美金，每个学期的书光是课本就可以买一台苹果电脑了。重，意味着法学院的孩子们每天都要背着重装武器在住处和教室甚至图书馆之间穿梭了。虽然locker的存在让小伙伴们的负担减轻了不少，但是，每天拖着小行李箱来学校的也是有的。

购买casebook是在暑假开学之前就必须完成的工作，因为很多教授在开学前至少两周就布置了第一周课程的作业（first assignment），能做到提前预习想必是极好的。因为在刚刚开学，生活习惯和学习模式还没有适应的情况下，reading效率不会太高。但是，casebook也没有必要买的太早，客观上你在国内不方便带过来，太重，更何况提前看的和教授讲的思路不同，意义不大，不如去看些hornbook。 说到hornbook，这货真的是到了正式上课期间就几乎没有时间看了的，申请完了之后的闲暇时间想要提前准备倒是不错的时机，此时不读更待何时！ 在读hornbook之前或同时读些讲law school life的书籍吧。它们就像在出去旅游时读的介绍当地的lonely planet。以下4本推荐（其中1和4有汉译版，国内当当，亚马逊皆有）：

注：

1. first assignment 和 casebook list 都是在拿到offer之后，静候学校的邮件，会有第一学期的课表，然后对着课表看任课教授，发现每个教授都有自己指定的casebook。同一个学校同一门课不同教授指定的书会不同，不同学校同一门课的书也可能相同，纯看教授喜好。

2. Hornbook对着1L课程选一个你最不感兴趣的，早在开学前就通读。而且最好能找到刚好编写所指定的casebook的人写的。如下图，左为casebook，右为hornbook。编者都是Jack H. Friedenthal。开学之后，抱着casebook觉得没有安全感，便refer to一些商业辅导书（commercial outline）。它可以帮助课前预习，课后整理outline。比如：civil pro就有Glannon写的Examples & Explanations（淘宝上有）。哪怕买尽了所有辅导书，最重要的都还是按照自己的任课教授上课的内容和思路来整理outline。辅导书毕竟只是辅导书。

3. 上面推荐的Law school life的书各有特色没有必要都看。比如：《Law School Confidential》这本书里面有一章节推荐了每一门1L必修课的最被广大法学院学生推荐的commercial outline。

4. 1L课程几乎所有US Law School都相同，其为common law法系的基石：

（三）法学院的Reading

当我在这条新的起跑线上开始奔跑的时候，我发现过去的一切都是历史，包括LSAT分数。过去所有的学习方法，心智模式都要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时间管理，客服拖延；情绪管理，保存正能量的奋斗状态；压力管理，化大为小，保证单位时间内的享受学习状态。 一切的方法最终都是让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to survive, law school需要我们做到：(1) Consistent; (2) Rigorous; (3) Efficient; (4) Diligent; and (5) Organized.

全新的征途始于足下，始于reading。

Reading有多重要？广为流传的law school科学学习法，即:Reading-Take notes-Outline-Practice past exam学习链。其内在逻辑是，reading的质量决定了你上课notes做的好不好，notes越详细，outline就越相对轻松，outline串连了一学期的课程，你思路清晰，重点明确，做past exam就越有心得，对最后考试越有帮助。环环相扣，密切相连，缺失一环，期末崩溃。

那么，reading是何方神圣？

Reading在我看来，不仅仅是读教授每天布置的assigned page，更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思考，并结合辅导书了解这节课教授会讲的专题。好的reader都是会在Word上面留下自己通过reading对这个课的认识和理解，包括case brief（此处特指一句话概括这个案子讲的是什么），要点框架（每个案子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它们都有自己的侧重点，而这，往往就是每一个topic下面的sub-topic了）。总之，课前准备越充分越好。

我的尝试是：一次成功的reading可以在课前完成outline，课上将老师的讲解作为detail和reasoning加入即可成为日后期末outline的每一专题雏形。因为1.英语不是我的母语，要尽量为上课减轻负担和工作量；2.课后往往进入了下一轮reading的循环，把所有的未完成和待完成推到周末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那么，如何检验reading？假想第二天教授cold-call你，你一时翻不到具体段落和文字，可以根据你Word上面留下的痕迹，进行summary的裸答。如果是被问及具体细节，则接下来的一步reading时候的工作就尤其重要了--在casebook上面用不同的颜色记号笔highlight出一个案子的要点：分别是facts，issue，holding，reasoning。

对于我来说，reading的量还是很大的。看看上面Torts的例子，一天一门课就算只需要读50页，平均每天上两门课，不算你refer to辅导书，你光casebook需要读100页。我们按LSAT的阅读速度和强度来计算，每30分钟你可以读8页，读完100页，你需要6个多小时。所以，reading很自然的成为了众多1L下课之后面对的主要大boss。那么，作为1L，每天看书到两三点甚至四五点就很正常了。（也有人可以做到12点前休息，然后早上4点到6点起来继续reading，这样可以避免熬夜，但是万一起不来第二天就要去课堂听天书了，故我没有经常用。）这大概也是所有比较好的法学院的认真学习的学生的正常状态。这就有了下面这个很搞笑的图片。深得当时各位小伙伴的共鸣。

  我经常碰到班上的美国同学向我吐槽，昨晚是我第1次总算终于读完了reading，native speaker尚且如此，咱们应该更加努力才是，不过要注意方法，我一直相信中国人寻找方法在这方面比美国人还是要厉害的，美国人比较会瞎努力。请把这个自我安慰建立在咱们自己认真学习之后吧。

在reading这个板块的最后我有几句特别想和大家分享的：凡是你没有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表面上看起来再华丽的宝典都不会有真价值的。 就好比你偶获九阴真经，却不勤加修炼，你的内功不够，招式能有多大杀伤力？而你的内功修为，就是靠的每天踏踏实实的reading。

“In evaluating the utility of case briefing, students tend to focus on the usefulness of the final product— the briefs themselves— but the process of composing case briefs is more important. Case-briefing forces you to identify what’s important, separate it from what’s not important, extract it from the opinion, and assemble it into an organized framework.”

我最喜欢的一个教授在他的第一堂课就给大家发了人手一份印有我们每一个人专属名字的资料（每个人对该资料都享有自己所有权），其作用相当于hornbook和课题讲义，做的比较简洁。有时候我课上笔记做的不全可以参考一下。但是，这位教授在期中模拟考试之后说了这样的话：“If you want to do well in your final, do not trust any materials that are not from your own working efforts including those I gave you.”

（四）法学院的课堂

“Your begin of law school classes will be exciting, memorable, and usually quite stressful. Everything is a blur because it’s all so new: new people, new physical surroundings, a whole new language, and a mysterious new teaching methodology. It’s enough to make anyone nervous. Even professors get nervous on the first days. The heartening news is that the comfort level in law school classrooms increases quickly.”

1.教授上课方式

众所周知，远近闻名的苏格拉底教学法是什么样子的呢？

教授根据座位表或者你的听课神情cold-calling

被cold-call的今日之星要“state the case,” which entails narrating the facts and other aspects about the case, such as its procedural history, issue, holding, and reasoning.

如果教授对你恩宠有加，你就要继续谈谈understanding of the case啦, 一般会是 hypothetical fact patterns that require the student to interpret and apply the legal principle from the original case. This is the component of the Socratic method most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oft-stated goal of the method to teach students to “think like a lawyer.”

虽然1L都是小班教学，每节课人都很少，25到50不等，但是切记所有的科目第一节上课一定要早早的去，因为可以选座位。万一你的某门课老师喜欢同学们都固定座位，你第一节课的座位就是你一个学期的spot了。比如，从最后一排看，全班的视角是这样的。（左为上课，右为课间，哈哈某小哥看欧冠被我发现了）

教授可以选择用PPT，或者板书（如图），或者什么都不写，这时候如何做笔记就很重要了。

2. 做笔记和打字速度

期末考的东西一定是教授上课讲过的，但是讲过的不一定都考，讲那么多，期末考试写不完啊。

我和几位JD同学从考前到考完都时不时琢磨打字速度的问题。打字速度真的很重要啊，它在上课直接与你能不能记录下教授的讲解精华挂钩，它在期末直接与你能把问题演绎到哪一个成绩level挂钩，举个例子，3个小时的final，你至少要打字5000以上。

最高境界是可以边打字边思考的能力！打字要快，手指不停，大脑也不停。其实，问我法学院开学前需要准备什么的，首先把这个做到，不然后悔一学期，然后继续后悔ing。

打开一张雪白的Word，课后整理笔记，出来的是如下这般，你就很牛了！

好吧，其实真正可以做到上课把教授的words一字不落的记下80%的是很难很难，尤其是对于我们英语是非母语的同学。你想想假如你在中国国内某法学院上课，上课你拿着案件文本，教授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着由案件引发的法律原则和适用还有很多新的hypo，一节课就是2到3个小时，你就记汉语，也是相当吃力的吧，现在在law school全部换成了英语。（这里也告诫了我们，课前reading是很重要的）

那么， How to become a successful note-taker?

“It’s a four-step process that includes: (1) attentive listening and mental processing of the material; (2) capturing the key material while omitting unimportant material; (3) filling in gaps after class ; and (4) conducting subsequent periodic review.”

课上，记下要点和关键词；课前课后找到往年的outline，比较教授今年讲的，看看有没有变化。

3. 其他挑战

这第一就是be a good listener.

Obviously, you can’t take effective notes if you’re zoning out. This is easier said than done for our generation that has grown up with many more distractions than previous generations, including wireless Internet service in the classroom.上课教室网速很快，可以秒下大片= =！

（五）法学院的业余生活

说实话，1L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业余生活，因为没有空闲时间，时间都是自己安排计划出来的，所以之前有提及时间管理的重要性。

那么，有哪些事情是值得在“创造”出来的闲暇时间去做的呢？

1.参加与自己职业生涯有帮助的周边活动，比如法律论坛。

趁着开学不久，秋高气爽，我有幸作为组织者和观众参与了一场法律论坛。

当时出席的律师都是华人，而且在美国业界打拼的很牛。我慕名而去，自我感觉受益匪浅。与其中两位律师交流比较多。一位是第一个在美国创立高端诉讼律师事务所的中国人，他曾代理中国公司在美国337调查案中上诉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获得全胜。他向我点明了很多关于1L学习方面的误区：“在你学习一门你自以为最感兴趣的学科时，你往往会被自己的热情蒙蔽而忽略了很多客观要点。切记时刻保持冷静和清醒。”我结合他的上诉庭辩经历，觉得这种可以在任何情况下stay calm (情绪管理真的很重要)—catch more possible points—argue from more than one side 的能力确实是一个好律师所必需的。

2. Go gym

多去锻炼身体，做一些有益身心放松的运动。我到了这边之后发现学校居然有羽毛球场地的时候，那个感动啊。因为，1L说到底体力才是一切的保障啊。写memo的时候基本那前后两天是没法睡觉的，而到了final，平均每天能睡个2到4个小时已经是很nice的事情了，final持续个10天左右，没有好的身体作保障，根本吃不消啊。

3. 给自己做几顿好吃的或者出去寻觅好吃的

来了之后你就明白，为什么说“来美国留学的孩子谁不会做菜啊”的说法是多么的正确了。我在国内是除了做菜所有的家务都能全包的人，现在好了，做菜也是新获技能了。不过，这项技能对于1L来说有不同的标准，叫：如何快速做出好吃的料理。因为刚开始两个月，每天做菜耗时2个小时，真是坑死自己的reading进度了！到后来习得各式炒饭技巧和烧一次可以管3天的红烧大法，每天的cooking 加上eating的时间减到了1小时。唉，每天那么多书要看，还让不让人愉快的做饭了。。。

4. 每一个法学院自己独有的生态系统offers you many opportunities.

比如辅导你写作和举行各种写作比赛的writing center，对你提供职业咨询的CDO（career development office），OCI：On-Campus Interview 法学院校园招聘，还有各式各样的法律社团(你都无法想象可以有这么多)。

5. 就在附近走走感受美国人文风情，远了也没时间跑

 （六）后记

我觉得法学院会从三个方面影响一个人：心智模式，思想观念和行为习惯。心智模式是指，你要变得空前的坚强和成熟起来，面对巨大的课程压力和全新的生活学习环境要可以不断自我调整；思想观念是指，作为一个全新的法律人一个要在美国立足的中国法律人，你要不断职业化，美国化同时保留中国特色；行为习惯是指，你的生活和学习习惯和行为模式都要精英化（高效化，有组织有计划）。这三者之间，心智模式是前提，思想观念是核心，行为习惯是保障。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自信地坚持！

最后，我想说无论描述的有多详尽都只能是这段魅力之旅的冰山一角，the only way to truly understand and appreciate the 1L experience is to live it yourself ! 这种感觉你绝对值得拥有。我的行程才刚刚开始，这是我最坏的时代，因为每天都是高压力下的高速运作的学习和生活，没有正确的方法，好的心态和情绪调整能力，就无法从苦逼的轮回中走出来；这是我最好的时代，因为每天过的那么漫长，时间利用的那么充实，生活那么的丰富多彩，教授不仅和蔼也是业界的高人，同学不仅有爱而且都如此上进。在我青春正好的年华，选择法学院这一条道路，是一个无悔的决定，这也将是一条漫长艰辛需要我不断书写自我升华故事的旅程。

（七）后记的后记

一年后，多年后，每当回看这段段时光，我相信一定还会有更多的精彩故事，那个时候，我想把这些故事，不仅是我的故事，是我们这一代法律人在追梦旅途中值得回味和珍藏的故事收集起来拍成影视作品，以：感恩每一位在追梦旅途中支持我们鼓励我们给与我们无私帮助的师长，亲友；启迪更多的和我们一样怀揣着热忱法律梦想，伟大的治国报复，任何理想主义的有志青年，来踏上这一段贯彻爱和正义的全新旅程。

感谢每一位读者。

★本文为微思客主题策划“留学改变了我”系列文章之一，由微思客首发。如果需要，欢迎转载，但务必完整保留此说明，并注明：本文转载自“微思客WeThinker”微信公号（wethinker2014），并附上本网页链接，作者张倬贤，美国马里兰大学法学院一年级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