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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英杰|微思客WeThinker传媒撰稿人
美国大选日临近,但是鹿死谁手依然不好说。原本三次辩论,川普丑态必现,大家都以为大选实质上提前结束了,没想到又来了一次始料未及的“闺蜜门”。这次大选,应该算得上是有史以来被吐槽最多的总统选举了,比如,“最肮脏的大选”、“粗口最多的大选”、“最少儿不宜的大选”,但很少有人强烈地意识到:这次大选非比寻常,足以左右未来世界历史发展方向。
这样的说法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自竞选之初被川普另类的竞选所掩盖。撇开侮辱女性、老兵、墨西哥移民这些非主流的行为不管,川普在内外政策上与希拉里其实是极端对立的,而且这种政策上的对立自川普竞选以来,倒也始终如一的没有变过,这与川普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的特点倒是很不一致。
希大妈是典型的“盎格鲁-萨克逊”式政客
今年6月,希拉里在加州圣迭戈发表演讲,阐述自己的外交政策。从这次演讲中,可以看出希拉里依然是典型的盎格鲁-萨克逊式政客,秉持美国“例外论”,坚信美国富有对世界的“使命”。
因此,在对外政策中,希拉里强调要巩固与盟友的关系,保持一个强大的自由世界联盟;对外时,保持积极进取的态度,在国际问题对美国构成本土威胁之前,先行解决在国门之外;对待竞争对手,必须立场坚定,但也要明智,在可能的情况下找共同立场。希拉里的对外政策,实质上依然坚持美国的“世界警察”地位,不放弃在世界范围内推行普世价值的目标,只是更加强调“巧实力”,避免莽汉式的蛮干和硬碰硬,但是只要出现了威胁既定世界秩序和文明发展的挑战者,是不惧于干涉的。
冷战以来的国际秩序,本质上依然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主导的。这个秩序的核心就是,西方以强大的武力为后盾,努力维持一个完全开放的世界市场和自由贸易体系,达成全球经济的一体化。为达成这一目标,容忍甚至与非民主政权相合作,并在此基础上,通过全球经济联系和开放市场的价值观外溢,继续在世界范围内普及和渗透普世价值,推动对非民主政权的和平演变。
冷战以来,历届美国政府的对外政策大致都是在维护这个既定秩序。而这个秩序的核心虽然具有实用主义的经济目的的特征,但并不放弃对传播普世价值的坚守和要求。
川普迈出了背离美国外交传统的第一步
相较于希拉里,川普的政策却实实在在地背离了美国的外交传统,至少是20世纪以来的外交传统。川普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做任何事情都习惯于考量成本收益,不会做亏本赚吆喝的事,尤其是不会做“花自己钱为他人做嫁衣”的事。针对美国外交传统中一直以来对外干预的强烈“使命感”,川普以十足的“孤立主义”对此予以了回应。
新世纪以来两场耗资几万亿美元、牺牲数千人生命的战争,并未取得明显效果,伊斯兰国尚未被彻底铲除,伊朗在地区的影响力和主导力却越来越强,而国内独狼式的极端恐怖袭击却不断出现。
应该说,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美国的干预主义似乎并没有给地区、甚至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安全保障。美国国内对此也有颇多反对声,特别是底层民众强烈反对耗费大量财力、物力和人力,用于解决跟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部问题上,而要求政客更多的聚焦于解决内部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川普以“让美国再次伟大”为口号,适时的扯起了“美国第一”的大旗,要将美国维护世界既定秩序的义务解绑,卸下“干预主义”的巨大包袱,集中注意力和资源于满足美国人民的需要,秉持一种“自顾自”的民族主义和孤立主义的政策导向。
川普政策的核心就是“美国第一”,这个口号实际上是二战前美国反犹主义者和绥靖主义者提出来的,要求美国置身于欧洲战火之外,不趟欧洲那摊浑水,甚至与希特勒交好。
川普重提“美国第一”,与“绥靖主义”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今年4月,川普发表了一个严肃的外交政策演讲。在演讲中,川普强调自己“不会试图去传播普世价值,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认同这种价值观”;认为美国和中国“并不一定非要成为对手。我们可以彼此获益,而互不干涉”。在其他场合,川普要求盟友承担更多的防卫责任,以减轻美国的负担;甚至认为日本、韩国可以发展核武器,自己保护自己,以便让美国从亚洲撤出。
川普的这些政策完全颠覆了奥巴马政府一直推动的包括“亚太再平衡”、增强驻欧洲军力等一整盘的战略棋局。毫无疑问,这将让美国从沉重、复杂的外部事务中脱身,有更多资源用于解决国内问题。
这些政策着实戳中了部分民众的痛点,特别是契合那些低学历、低收入、处于社会底层的蓝领工人的心理,他们一方面不关心几千公里之外的利比亚的内战对美国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一直对美国政府花大笔钱帮助阿富汗平民“致富”,自己福利水平却一直徘徊不前而耿耿于怀。
但是,川普政策的直接后果就是,美国将放弃维护世界秩序的责任,背离了自己作为自由世界领头人的义务,也让俄罗斯等强势威权主义国家能够巩固已有的势力范围,甚至“得寸进尺”,进一步挑战冷战后既定的国际秩序,让世界自二战以来,再一次出现对威权主义的绥靖。这种绥靖将导致何种结果,难以预料,就像1938年张伯伦签订《慕尼黑协定》时,也未预料到一年后,大战就开打了。
川普竞选主打的就是两面旗,一面是对外的“孤立主义”,另一面就是对内“民族主义”,两者的思想逻辑是一脉相承的。
比如,川普坚持激进的移民政策,要求遣返所有非法移民,禁止部分穆斯林国家的移民入境;反对全球化,宣称要废除所有自由贸易协定,以挽救美国工人的工作。把美国正在进行的长期的经济转型所产生的就业结构转变、部分产业的衰落等短期的阵痛,统统简单化的归结为移民太多和自由贸易抢了工人的工作,这是缺乏专业分析能力的选民能够容易接受的解释,也具有加强的鼓动性。
将国内问题转嫁给外部因素,这是民族主义者的惯用手段,营造一种外在的紧迫威胁,容易塑造同心协力、一致对外的社会氛围,也给强人政治铺路,毕竟外部危机太多,需要的就是能够强力果断、力排众议、力挽狂澜的强人,不能老是被“政治正确”束缚了手脚,阻碍维护美国民众利益的各项政策的实行。
但,真正严重的问题在于当前世界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共同威胁——新冷战和世界的伊斯兰化现象, 川普秉持的孤立主义和民族主义政策,将抽出美国在全球的力量布局,导致多个地区出现力量真空。而这些真空,毫无疑问将给威权主义国家的扩张,以及伊斯兰化的加速提供便利条件。这对世界而言,将是最可怕的结局。
新冷战阴影下川普的“孤立主义”来的不是时候
新冷战在新世纪初萌芽,在第二个十年,形成初步对抗的局面。新冷战的本质在于,俄罗斯等新型威权主义国家,对既定世界秩序的冲击。
这些国家在国内构建了相对自由的市场经济体系,并与世界市场打通,大大受惠于全球资源配置带来的发展红利。同时,威权国家通过国家资本垄断重要基础性行业,国有企业凭借权力优势参与市场交易等行为,从市场体系中攫取了大量利益,国家实力大大增强,并积聚了重新划定现有国际秩序的底气。
威权国家之所以需要重新对国际秩序进行重构,关键在于其政权没有民主授权,缺乏广泛的合法性。为确保政权稳定,威权国家急于想要将自身政权的属性和管理国家的模式转化成为一个能够与自由民主理念相并行的,并被国际社会所认可,至少是不反对的理念体系,取得基于国际广泛认可而形成的合法性。
然而,现有国际秩序的自由与开放本身暗合着普世价值的核心本质,并能够借助资源在全球自由化配置的渠道,让普世价值理念蔓延、扩展以至于冲击威权国家的政权稳定性。威权国家希望凭借自己经济实力和国家影响力的增强,将自己的影响力、掌控力通过经济军事援助、甚至是经济控制的方式,施加到自己的周边国家与友好国家,将这些国家的经济与本国深度捆绑,进而控制这些国家的政治决策方向,在世界范围内切割形成一个以自己为主导的利益朋友圈,利用这个圈子的庞大势力,提高话语权,与西方社会进行讨价还价,迫使西方社会削弱价值观的输出,甚至承认威权理念与自由民主理念长期并行存在的合理性。
2008年俄罗斯侵占南奥塞梯、2014年侵占克里米亚,是威权国家巩固自己势力范围的一次重击,传达的信号很清晰,就是要求西方退出势力范围之外,并给势力范围之内的国家以一个明确的提醒;近年来,南中国海的屡屡冲突,也表明威权国家企图利用自己增强的经济实力,主动出击巩固势力范围,并输出经济影响力,企图将东南亚纳入一个以自己为主导的紧密的经济关系网的,形成对本国经济的高度依赖,进而影响这些国家的政治决策,使之与自身处于同一战线之内,与美国抗衡和谈判。
奥巴马政府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增强驻东欧的军事力量,瞄准了新冷战下,威权国家强势出击的不利现状。而若川普上台,其高度的孤立主义倾向,或将撤出美国在亚太和欧洲的力量,让盟友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可能导致菲律宾、泰国、马来西亚等国家从亲西方导向亲威权,甚至于本国民主进程也有可能面临倒退的危险。东欧、北欧国家也面临着俄罗斯巨大的战略威胁,一旦美军削弱在该地区的力量配置,很大可能会让这些国家因求自保,主动导向俄罗斯的势力范围。毫无疑问,这将导致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
伊斯兰化要求美国加强干预
当前,全球的伊斯兰化现象显著。中东地区原本相对较为世俗的埃及、土耳其等国家,政治伊斯兰化现象不断加重,社会上的伊斯兰保守主义日益凸显。而在欧洲,随着伊斯兰移民的增强,以及其高生育率的影响,穆斯林人口快速增长,早在2010年,德国就拥有476万穆斯林,占比总人口的5.8%;法国有471万穆斯林,占总人口的7.4%,而目前法国穆斯林人口已经超过总人口的10%,相较于欧洲本土白人极低的出生率,欧洲穆斯林人口的进一步增加已成定局,这将对欧洲政治力量格局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
近年来,欧洲的穆斯林丝毫未能融入主流社会,穆斯林社区自成一体,与周边的白人社区格格不入,其内部文化甚至日益极端化,小范围传播宗教极端思想的清真寺和诵经点在法国、英国等地不断出现,有越来越多年轻穆斯林选择出境圣战,甚至是在欧洲本土发动恐怖袭击。
在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中亚国家,极端原教旨主义的瓦哈比教派的思想传播范围也越来越广,与本国世俗主义的冲突不断扩大,将成为这些威权国家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排除在经济政治动荡时,宗教势力取代威权势力上台。甚至在我国的新疆、宁夏、云南部分地区,瓦哈比派宗教极端思想传播范围也越来越广,穿黑袍、留胡须,遵守极端宗教生活方式的人群不断增多。
全球的伊斯兰化现象,更加需要美国发挥自身的领导力,加大在中东地区打击恐怖主义的力度,打掉中东这个极端宗教思想的策源地,以更大的力度推动在叙利亚、利比亚的武装干预。而这些,都需要美国继续维持高强度的对外干预和对外部事物的持之以恒的投入。美国在中东反恐战略的持续进行,将很大程度上减轻欧洲面临的伊斯兰化的威胁,给欧洲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解决国内面临的文化冲突问题。而川普的上台,恐将无法保证美国继续投入中东的反恐,川普到现在都没有提出一个完整的打击伊斯兰国的计划,而他认为“以色列应该成为一个中立国家”的表态,似乎进一步暗示了,一旦他当选,将逐步撤出美国在中东的力量,让中东人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毫无疑问,这将让新世纪以来持续十几年的反恐成果付诸东流,并进一步加剧伊斯兰化的扩张。
这次大选生死攸关
在新冷战的阴影和伊斯兰扩张的大背景下,全球不应该希望出现一个置身事外的美国,一个自顾自的美国。美国人民不应该选择一个孤立主义的总统上台。孤立主义的总统或许可以给美国民众带来立即变现的短期利益。但是,毫无疑问,削弱外部干预,将让外部威胁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威胁美国,最终买单的还是美国民众,而到那个时候再采取措施,或许为时已晚。
(本期编辑: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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