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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城 | 微思客撰稿人,706青年空间专栏作者,凤凰文化、文汇APP外约作者

 

鲍勃·迪伦把歌唱到了瑞典文学院。

今晚,从朋友圈得知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最新得主。不是此前疯传的阿多尼斯,不是提安哥,也不是罗斯,而是鲍勃·迪伦!一位常人眼中的民谣艺术家。

此前波澜不惊的“诺奖”话题,一下子炸开了锅。诺奖的评委们再次告诉世人——这从来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奖。莫言、莫迪亚诺、阿列克谢耶维奇,今年的鲍勃·迪伦,诺奖评委们自己就像叛逆的老顽童。

据说,这一次的获奖理由是——“用美国传统歌曲创造了新的诗意表达”。如果消息属实,那说明评委看上的,不是所谓的回忆录,就是鲍勃·迪伦的音乐,或者——可以说是诗?诗人在西方是对一位艺术家极高的评价。在诺奖评委眼里,诗人或许本就不局限于文本。鲍勃·迪伦的获奖,是一次老顽童们对诗歌边界,甚至文学边界的放胆冲击。谁说文学一定只是小说、戏剧、散文等等才入得了台面?民谣也可以!谁说诗人单指叶芝、波德莱尔、里尔克这般?歌词写得好,也能流淌诗性!

另外,不出所料,昨晚的朋友圈又在“惋惜”村上了。

说起村上,我曾经写过一段话:

“诺贝尔文学奖何时公布?我没有专门记忆。村上的评议文章多起来,它大抵就要公布了。村上的冤枉很多人都说了,我不必赘述。他写的是正经文学,“耶路撒冷”等权威奖项也有份,论名望,论水平,竞争一下诺贝尔,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媒体每年同一时刻,很少提阿多尼斯冤枉,提欧茨冤枉,提阿特伍德冤枉,偏揪着村上不放?无非是村上话题度高,作品本本畅销。在这个“诺贝尔落选者”消费场内,村上最适合做标志符号,于是媒体钦定了他。”

昨天,鲍勃·迪伦还没被宣布前,大家都在说阿多尼斯,有朋友还建议我提前写篇评论文章。但我犹豫了。

我虽然在文学院屋檐下,但说实话,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我并非都熟悉,作品也定然不是个个都涉猎。想想看,我十九岁,假设从十岁开始阅读严肃文学,即便年年读书300本,即便假设当中半成都是严肃文学,粗略计算也不过一千五百本。看上去很多?不要忘了,卡夫卡、莎士比亚、托尔斯泰、菲茨杰拉德、曹雪芹等等,都是与诺贝尔文学奖不搭边的主儿,去掉他们,有无三四百本都是疑问。再平摊到百年得主头上,还有那些所谓的落选者,真正读到的,又有几人呢?

莫迪亚诺,法国大作家,如今在我国,也算名头响亮了。可诺贝尔文学奖之前,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头,《暗店街》、《青春咖啡馆》等大作,一本没读过。得奖了,我才补看的。今年,听说叙利亚的阿多尼斯、肯尼亚的恩古吉·瓦·提安哥、挪威的乔恩·弗斯,还有罗斯、欧茨这些老面孔,是一些大热门。实话说,这当中一半的人我还没涉猎。所以最近有三两朋友,知道我平时写写文学评论,问我有没有兴趣评评这个热点,我就没底。总不能临时抱佛脚,浮皮潦草看一些获奖者作品的简介,说几句车轱辘话。没什么意思。

但诺贝尔文学奖也终归是有可说的角度。对于媒体和报纸的朋友们,开奖前猜猜得主,顺带点评几句,这是例行公事了。对于我个人,我不妨谈谈诺贝尔文学奖之于我的意义。

这意义虽然不大,但却是实实在在的。

上文说过,我读莫迪亚诺的作品,是在他获得诺奖以后。那阵子,圈内圈外,都在提这位颇有神秘气息的小说家。出版社加紧翻译出版他的作品,媒体说他是普鲁斯特的传人,非专业文学爱好者,可能看哪本书书名有感觉,就买一两本读读。正是那会儿,隔壁宿舍的书架多出来一本《青春咖啡馆》,我便借过来,在思修课上打发时间。书不厚,很快就能读完,但这本书确实让我回味,所以后来又重复了两遍。尔后便是《暗店街》等作品。从此莫迪亚诺和他的作品留在我的脑海里。

你看,诺贝尔文学奖确实激起了我对异域作家的阅读欲,开拓了我的阅读面。虽然文学是我的老本行,但现实点说,中国作家本就浩若繁星,更不消说国境以外了。没有指引,没有推荐,光靠自己琢磨,有时候确实摸不着头脑。诺贝尔文学奖虽然有一定争议,比如所谓对东方作家的偏见,比如诺贝尔文学奖得奖规律的潜规则,比如男女作家得主比例的差距...但它的权威性到底是有保障的,品评这些作家和作品的,不说文学江湖的绝顶高手,至少也是武当少林杠把子的人物。所谓的争议,也只是超一流高手较量间微毫的“计较”。但对于局外人而言,每一个高手的功夫都足够你琢磨一番了。

所以,通过诺贝尔文学奖来搜索可读的作品,不失为一条捷径。

再放宽来说,国际不只一个权威文学奖项,像卡夫卡文学奖、龚古尔文学奖、耶路撒冷文学奖、布克奖等,也都名声赫赫,经得起质疑。同时,当我们细细比较它们的特色,获奖作家和作品的调性,就会发现每一个奖都有自己鲜明的品评标准。就像雨林中水量充沛的几条大河,却各有各的方向,各有各的色彩。当你发现你喜好的作家,与哪一个文学奖有关系时,那么你再翻一翻那个文学奖的历年得主,多半会有几个也对你的胃口。

记得莫言得奖时,国内国外都有争议。有人惊呼:“中国文学在国际认可上大大迈步!”有人戏谑道:“这坐实了诺奖对东方世界的偏见,莫言的小说净写中国的黑暗面。”有人放眼舆论众生相,不免感慨:“中国人的诺奖情节还是太重。”几年过去了,喧嚣也过去了,现在人们开始谈论新的获奖者,那么那一年,留给我们这些普通读者的到底是什么呢?

对中国文学不自信的依然不自信;对诺奖不屑一顾的依然不屑一顾;寻求国际认同的依然在寻求。获奖作家们或是开分享会,或是搁笔不写,或是一如往常……而对于普通读者,至少,那一年以后,莫言多出很多新的读者。即便只是一个月、十天,很多人又多挤出了些阅读严肃文学的时间。

顺便,我们学院,因为这事儿,之前一直批不下来的“莫言研究”选修课,一下子批下来了。于是,如今每一级至少一半的文学院学生,都自愿或者被迫读了《红高粱》、《生死疲劳》、《蛙》……

说回今年的鲍勃·迪伦,至少,这段时间曾经听过他的歌的、没有听过的朋友,基本都要听几首感受感受了,以及他的回忆录,出版社至少不会闲着。这一次文学奖,让很多不同行业的朋友都能分杯羹。

以及,惋惜村上的朋友,也不必惋惜了。我想,村上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乐开了花?读过村上作品的,都知道鲍勃·迪伦的分量。红遍大街的《挪威的森林》,出现过的曲子有他,《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也有:

““求185 平方根的答案,按哪个钮合适?”我问。

“在下一个新车型出现之前怕是难以如愿。”她笑着回答。“这是鲍勃·迪伦吧?”

“是的。”我应道。鲍勃·迪伦正在唱《一路向前》。虽说过了20年,好歌仍是好歌。

“鲍勃·迪伦这人,稍微注意就听得出来。”她说。

“因为口琴比史蒂本·旺达吹得差?”

她笑了。使她笑委实令人惬意。我也还是可以使女孩笑的。

“不是的,是声音特别。”她说,“就像小孩站在窗前定定注视下雨似的。”

“说得好。”我说。的确说得好。关于鲍勃·迪伦的书我看了好几本,还从未碰到过如此恰如其分的表述。简明扼要,一语中的。我这么一说,她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村上的书,这个月也可以多印了。

这么一看,这个颇具戏弄味的结果,倒也像乏味生活中的一束烟花。出版社目瞪口呆;媒体朋友目瞪口呆;学院内的人目瞪口呆;看戏的乐呵乐呵;搞音乐的捧腹大笑。然后,我们听一曲迪伦的歌,该怎样,还是怎样。

 

本期编辑:刘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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